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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 金剛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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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珩瞠目結舌地看著趙鸞,“你……你說什麽?這畫中的姑娘,是……是你!”

趙鸞兩眼翻白,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這二貨,這丫的什麽眼神!連這都沒看出來。

吐槽姜珩的同時,趙鸞全然已經忘記白日裏自己都沒把自己認出來。

趙鸞調整好心情,耐著性子沈聲問道:“你是誰?藏著我的小相究竟有何目的?”

看著眼前的小姑娘疏離的目光,姜珩有些說不上的失落,不過心底還是流過一絲暖意,他暗地裏找了這許多年,可算是將人找著了。

“熙寧三年,中秋夜宴,姑娘莫不是忘記在下了?”姜珩抿了抿唇角,有些幽怨地看著趙鸞。

那委屈的小模樣,跟個受氣的小媳婦似的,趙鸞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隨即理了理思緒,向姜珩所說的時候努力回憶著,可她到底多活了一世,那般年紀的記憶,早就不記得了。

只不過,熙寧三年她的確和母親一同應邀入宮參加中秋夜宴,但眼前的男人,她還是想不起來他們見過。

就在這時,姜珩那張俊臉突然貼了上來,沙啞的聲音誘惑著眼前的姑娘,“姑娘難道不想對在下負責任了嗎?玩弄完在下的感情之後,便一走了之。”

“你……我……我沒有,你……你胡說,我壓根都不認識你……”趙鸞漲紅了臉,有些語無倫次地反駁著。

姜珩突地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,趁趙鸞慌亂之際一把搶走了她手中的畫像,繼而從窗戶跳了出去。

就當趙鸞反應過來時,那道矯健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一片朦朧的夜色之中。

後知後覺的趙鸞臉都綠了,這殺千刀的居然敢調戲她,要是再讓她看見了,非得打斷他的腿不成。

“姑娘……我們現在怎麽辦吶。”香琇望向趙鸞,有些弱弱地開口,她今晚上接收到的信息量太大,到現在整個人還有點懵。

怎麽辦?她怎麽知道該怎麽辦。趙鸞沒好氣地白了香琇一樣,要不是你這死丫頭說出是我,我能被識破嗎?那張小相自然也落不到那登徒子的手中。

雖這般想,趙鸞卻也沒多說什麽,只是開口道:“看什麽?還不趕快去休息,明兒一早還要給祖母請安呢。”

香琇如釋重負,連忙閃出了裏屋,在她的小榻上躺了下來,須臾就睡了過去。

趙鸞重新躺在了貴妃榻上,回想著方才發生的事情,那登徒子雖可恨,可那張小相他既如此珍愛,想來也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。可被人拿捏著把柄到底也是個禍根,他日若東窗事發,她的名聲也一並完了,等待她的,便只有青燈古佛了。

與前朝不同,本朝士大夫追求極致理性,奉行“存天理,滅人欲”的思想,對待女子上,更是要求女子們三從四德。

若門風嚴謹,出了敗壞家族名聲的事,就算是即可打死也不為過。

想到此處,趙鸞恨得牙癢癢,可偏偏拿那個無賴沒辦法,只得不停地自我安慰。

“罷了……”趙鸞沈沈嘆了口氣,世間種種自有定數,興許這就是命吧,

話閉,趙鸞不再想這些煩心事,用錦被遮住臉,沈沈睡了過去。

次日,趙鸞被一陣嘩啦啦的雨聲吵醒的,隔著窗紗向外望去,只覺的一片煙雨朦朧,倒有幾分清雅的韻味。

見外頭下著雨,聽著劈裏啪啦的滴答聲,就仿佛聽到了她自己的心事一般,被這雨擊的七零八落。

“姑娘可是醒了?”珍珠聞聲便走了進來,手中還端著一個魚藻紋飾的銅盆,十分精巧。

珍珠放下銅盆,一路扶著趙鸞在菱花鏡前落了坐,開口道:“今兒老夫人一早便打發了人來,說今兒雨下的大,讓姑娘不必去請安了。紫娟姐姐又讓奴婢們為姑娘添置衣服,仔細著了風寒。”

趙鸞嗯了一聲,繼而看向珍珠,“祖母慈愛,可為人晚輩自當守規矩才是,晨昏定省不能斷,替我梳妝吧。”

珍珠還想說些什麽,卻被身後的香琇拉了拉衣袖,到口中的話只能咽下去。

昨兒個經歷了那樣的事,趙鸞也沒了打扮的心思,隨便梳了一個簡單的發髻後,插了一支紫寶石蝴蝶流蘇步搖也就罷了。

至於衣裙,更是挑了一件不甚起眼的煙紗散花裙換上了,若不是珍珠提醒,險些忘記自己還有這麽一件裙子了。

臨了又讓珍珠從箱底翻出了金剛經,這樣的日子裏,倒不如陪著祖母抄寫經文,一來呢打發了時辰,再者金剛經最是凝神靜心了。

皇覺寺雖是皇家寺院,到底不是公候之家,亭臺廊橋應有盡有,幾人便只能撐著油紙傘緩緩向老夫人居住的正屋走去。

雨珠順著油紙傘落在地上,積水匯成了一條條小溪,趙鸞心底突然想到了姜珩,雨下的這般大,山路更是泥濘難走,他身上的傷也不知好全了沒有,要是出了什麽意外,又該怎麽辦呢。

被念叨的某人突然打了一個噴嚏,慫在在柴火便罵罵咧咧的,這鬼天氣說下雨就下雨,幸而還有座土地廟,不然連個躲雨的地兒都沒有。

柴火燃的劈裏啪啦響,不時迸射出幾顆火星。看著那一抹火紅,腦海裏不禁浮現出趙鸞的模樣,姜珩嘴角不自覺就勾起一抹笑容。小時候那般文靜的女孩子,長大了怎麽跟朵霸王花一樣蠻橫霸道。

想到這裏,姜珩心底也柔軟了幾分,就連身上的傷口好像也沒那麽疼了。

另一邊,趙鸞剛進了正屋,紫娟等一眾丫鬟便迎了上來,又是接過披風,又是端茶遞水,一時好不勤快。

“姑娘怎得這會子來了,這雨下的這般大,姑娘衣裙都淋濕了,老夫人見了又該心疼了。”

說話的是紫娟,只見她連忙伸出繡帕,仔細為趙鸞擦拭著身上的雨水,緊跟著又吩咐了一個小丫鬟去裏屋為趙鸞通報。

趙鸞擺出一張笑臉,拉著紫娟的手便坐了下來,“姐姐太過客氣了,晨昏定省本該是我們兒孫的本分,祖母雖體諒,我卻也不該恃寵而驕。”

話剛落腳,只見老夫人從裏屋走了出來,趙鸞跟著就起身福了一禮,“孫女兒給祖母請安,祖母萬安。”

老夫人連忙將趙鸞擁在懷裏,嗔道:“你這猴兒,不是說了不讓你過來了嗎?瞧這淋的一身雨,你病才剛好,晚上要是發了熱,可有你受的……現在仗著年輕,不愛惜自個兒的身子,等日後落了病根兒,再想調理可就難了。”

聽著老夫人喋喋不休地囑咐,趙鸞竟覺的十分安心,有親人在身邊為你念叨、擔憂,真好啊……

緊接著,老夫人的矛頭又轉向了珍珠和香琇,“二姑娘胡鬧,你們也跟著她胡鬧不成?你們都是伺候二姑娘的老人兒了,也該知道輕重緩急,若二姑娘有個好歹來,我頭一個便扒了你們的皮。”

香琇和珍珠忙地跪下請罪,“奴婢知罪,還請老夫人責罰。”

紫娟卻饒有興趣地觀察著幾人,二姑娘倒是有趣,自從落水後,這腦子竟比以前靈光了許多,也不知道是不是經歷過生死,把事情都看透了。

只瞧最近秦氏母女連連吃癟,便知道這位二姑娘的手段了,如今又得了老夫人的看重,以後這侯府指不定還要靠著這位姑奶奶續著往日的榮光。

“祖母,不怪她們,是我堅持要來給祖母請安的。孫女兒大了,過些年說不準就該出嫁了,以後孫女兒再想在祖母跟前盡孝也就難了,祖母這次就不要怪香琇她們了嘛。”

趙鸞撲在老夫人的懷裏,撒嬌似地開口,再嚴苛的人聽了這樣軟軟的聲音,也忍不住軟下了心。

顯然,老夫人也是極其受用的,一口一個心肝的叫著。

有著趙鸞求情,老夫人到底沒多說什麽,只是略帶警告地看著兩人,“這次也就罷了,若還有下次,定要喚了人伢子發賣了出去。”

香琇和珍珠大氣不敢出,連忙謝過,這次起身立到一旁,不再多言。

見屋裏燃著沈水香,十分安神養氣,趙鸞連忙讓香琇取出那本金剛經,對著老夫人笑了笑,“祖母,孫女兒借您的地兒抄寫金剛經,您瞧著可好?”

老夫人笑罵了一句“鬼精靈”也就罷了,便讓紫娟她們收拾出一張案幾來,又把香爐裏的沈香換成了檀香。

“沈香雖能安神養氣,可到底不如檀香凝神靜心,再者又是抄寫經文,多幾分寧靜祥和之氣也是好的。”見趙鸞有些疑惑,老夫人一面撚著佛珠,一面開口跟趙鸞解釋道。

趙鸞對焚香素來不感興趣,即便是前世,也是隨波逐流,有什麽時興的香料便用什麽,為此時常被那人諷刺沒品味。

至於什麽場合用什麽香,她就更不敢興趣了,聽著老夫人的解釋,趙鸞還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。

空氣漸漸安靜下來,漂亮的簪花小楷漸漸寫滿了雪白的宣紙,不一會兒,趙鸞便抄寫了許多。

就當她寫到“一切有為法,如夢幻泡影,如露亦如電,應作如是觀”時,趙鸞不禁楞了楞。

她重活一世究竟是為什麽?難道真應如經文所言,不應執著留戀塵世,修得自己的大自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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